栖霞寺石阶上的风,带着香灰和松针的清冽气息,却吹不散林晚心头的冰寒。
膝盖上的伤口被陈默利落地处理完毕,无菌敷贴隔绝了空气,也暂时封住了皮肉的刺痛,
但陈默最后那句话,却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,狠狠凿穿了她最后的伪装。
“这次文物交接的陷阱,该换他们跳了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千钧之力,
砸在两人之间凝固的空气里。周围香客探究的目光依旧如芒在背,但林晚已全然感知不到。
她死死盯着陈默的眼睛,那里面不再是助理的恭谨,也不是卧底的冰冷,
而是一种破釜沉舟、玉石俱焚的决绝。他知道!他什么都知道!
拍卖行包厢里那道审视的目光不是偶然,办公室档案里她精心设计的漏洞他洞若观火,
甚至那场她为摆脱纠缠者而制造的小型“火灾”,
他深陷其中五分钟的狼狈……都是她试探的筹码,而他,竟一直清醒地看着她表演!
巨大的羞耻和被彻底看穿的寒意过后,是一种近乎虚脱的清醒。她父亲的血案,
像一座沉重的大山,压了她整整三年。她步步为营,在商海沉浮中编织蛛网,
就是为了揪出那个藏在幕后的黑手。陈默的出现,是她网中最大的变数,也是最锋利的刀。
只是她从未想过,这把刀,竟来自早已被宣告“牺牲”的黑暗深处。陈默不再看她,
他站起身,动作利落得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宣言从未发生。他向她伸出手,掌心向上,
指节分明,带着薄茧,是常年训练和握枪的痕迹。这不再是助理陈默的手。“能走吗?
”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低沉,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。林晚深吸一口气,
压下膝盖的钝痛和翻涌的心绪,没有去碰他的手,自己撑着旁边的石栏杆,咬着牙站了起来。
她挺直脊背,尽管脸色依旧苍白,眼神却已重新淬炼出冷硬的锋芒。她不是需要搀扶的弱者,
尤其是在他面前,尤其是在这条路上。“去哪?”她问,声音带着高烧初愈后的沙哑,
却异常清晰。“回去。”陈默收回手,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依旧窃窃私语的香客,锐利如鹰隼,
“这里不安全了。计划,需要变。”---顶层公寓的落地窗隔绝了城市的喧嚣,
只留下冰冷的阳光切割着空间。那只价值三千万的缠枝莲玉壶春瓶,被林晚从保险柜中取出,
静静放在厚重的黑檀木办公桌上。釉色温润,在光线下流淌着幽静的蓝,
瓶身上那道细微的冲线裂纹,如同美人面上的一道泪痕。林晚的手指轻轻拂过那道裂纹,
指尖冰凉。陈默站在她对面,不再是西装革履的助理模样,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,
勾勒出精悍的线条。他拿出一个林晚从未见过的、银灰色的小型扫描仪,
仪器边缘闪烁着幽蓝的冷光。“你父亲林正清教授,”陈默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响起,
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,“代号‘关雪’。他不仅是享誉国际的文物鉴定泰斗,
更是我们安插在‘鹈鹕’组织内部最深的一颗钉子。”“鹈鹕?”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这个名字,她曾在父亲一些极其隐晦的笔记残页上见过,像一个不祥的诅咒。
“一个盘踞海外数十年,以艺术品洗钱、走私国家一级文物为核心的国际犯罪集团。
组织严密,触角遍布全球。”陈默调试着扫描仪,动作精准而熟练,目光却始终沉静如渊,
“三年前,你父亲在一次代号‘归巢’的绝密行动中,
成功截获了鹈鹕即将走私出境的一批核心文物名录,以及他们利用艺术品洗钱的完整证据链。
这份证据,足以将鹈鹕的核心成员连根拔起。”林晚的呼吸变得急促,
她仿佛看到了父亲在重重监视下,如履薄冰传递情报的身影。“但行动暴露了。
”陈默的语气陡然变得沉重,“组织内部有鼹鼠。
传递最终证据的‘信使’——你父亲最信任的助手张博文,在交接前夜被灭口,
伪装成车祸意外。紧接着,你父亲在书房遭遇‘入室抢劫’,
被残忍杀害……那份至关重要的证据,连同你父亲这些年收集的所有关于鹈鹕的内幕资料,
不翼而飞。”“张博文……”林晚喃喃道,那个在文渊阁档案里“死而复生”的名字,
原来如此!“所以那份三年前的交易单据……”“是烟雾弹,也是指向鼹鼠的线索。
”陈默接口,手中的扫描仪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,一道柔和的蓝光笼罩住桌上的青花瓷瓶,
“鹈鹕的人以为证据被销毁或转移,但他们忽略了一件东西——你父亲毕生的心血,
也是他留给这个世界,留给你最后的警示和武器。”扫描仪的蓝光缓缓移动,
聚焦在瓶身那道细微的冲线裂纹上。屏幕上,复杂的内部结构图开始显现。裂纹深处,
在釉层和胎骨之间,赫然隐藏着一个极其微小的、非自然的空腔!
“这就是你父亲最后传递信息的方式。利用他最擅长的瓷器修复技艺,
在这只他曾无数次摩挲、寄托了特殊情感的玉壶春瓶上,留下了一道看似意外损伤的‘门’。
”陈默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沉痛与敬佩,“真正的证据,就藏在这里面。
一份记录了鹈鹕核心成员名单、资金流向、未来三年走私计划的加密芯片,
以及……当年参与‘归巢’行动、所有可能接触到最终证据传递环节的人员名单——鼹鼠,
就在其中。”嗡鸣声停止。陈默小心地从扫描仪底部取出一枚比米粒还小的透明晶体芯片,
在灯光下折射出微弱的七彩光芒。林晚看着那枚小小的芯片,浑身冰冷,指尖都在颤抖。
父亲的死,张博文的死,那些无数个日夜的煎熬和追索……答案,竟一直就在眼前,
就在父亲最爱的这只瓶子里!“三年前,鹈鹕为了找回这份证据,也为了清除所有知情人,
策划了对你父亲的谋杀。而我,”陈默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,
“当时是打入鹈鹕核心的卧底,代号‘0719’。我收到你父亲发出的最后一条加密示警,
却没能来得及阻止……行动失败,身份暴露,
‘0719’在鹈鹕的报复性围剿中被宣告‘殉职’。”他挽起左臂的袖子,
露出那个深蓝色的警号刺青,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数字。“‘死’过一次的人,
才能彻底隐入黑暗。这三年来,我以‘幽灵’的身份在暗处追踪,清理鹈鹕的残余势力,
寻找那份丢失的证据,更重要的,是揪出那只藏在组织内部、害死你父亲和张博文的鼹鼠!
直到,你在拍卖会上拍下这只瓶子。”他看向林晚,眼神复杂。“我本可以直接拿走它。
但拍卖行里,鹈鹕的眼线也在盯着它。更重要的是,”他顿了顿,目光锐利如刀,“我怀疑,
那只鼹鼠,就潜伏在你身边,甚至……在林氏集团内部。”寒意瞬间席卷林晚的四肢百骸。
她想起那些深夜陈默电脑屏幕上滚动的加密字符,
想起储物柜里的微型信号干扰器……他不是在监视她,他是在保护她,
也是在过滤她身边可能存在的危险信号!他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锁定那个潜藏最深的敌人!
“所以,你成了我的助理。”林晚的声音干涩,“所以,你在佛寺说……陷阱该换他们跳了。
”“对。”陈默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,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。“鹈鹕的核心成员,
‘教授’周世昌,已经坐不住了。他通过内线,知道你拿到了瓶子,也知道了我在你身边。
他以为我们还没找到证据。他设了一个局,以‘追回被林正清非法侵占的国宝’为名,
诱使你带着这只瓶子,去‘物归原主’,地点定在今晚十点,西郊废弃的‘听涛’艺术仓库。
”“他想在混乱中夺回瓶子,甚至……”林晚的指甲掐进了掌心。“甚至把我们,连同证据,
一起埋葬。”陈默接道,语气森然。“这就是他们的陷阱。”“那我们的陷阱是?
”林晚抬起头,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孤注一掷的决绝。
陈默将芯片插入一个特制的读取器,屏幕上瞬间跳出复杂的代码流。他手指飞快地操作着,
调出一份加密文件。“芯片里不仅有证据,还有你父亲留下的一个‘幽灵密钥’。
”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,一份份标注着“鹈鹕”字样的加密文件被瞬间激活,通过网络,
悄无声息地发送至数个预设的坐标。“这是启动‘归巢行动’最终收网程序的钥匙。
三年前未能完成的行动,现在,由我们补上。”他看向林晚,眼神交汇,无需多言,
已达成最深的默契。“今晚,瓶子会去。我们也会去。但去的,是饵,也是刀。
”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周世昌以为自己是猎人,却不知,猎场早已逆转。”---西郊,
“听涛”仓库。废弃的艺术品仓库在深秋的寒夜里如同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,
轮廓被惨淡的月光勾勒得阴森可怖。海风裹挟着咸腥和铁锈的气息,从破损的窗户灌入,
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仓库内部空旷得令人心悸,巨大的承重柱如同沉默的巨人,
投下浓重的阴影。几盏昏黄的应急灯在头顶无力地摇曳,光线忽明忽灭,
将堆积的废弃画框、扭曲的金属雕塑映照得如同鬼魅。林晚穿着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,
站在仓库中央唯一一片被应急灯勉强照亮的光圈里。
她手中紧紧抱着那个装着青花瓷瓶的黑色手提保险箱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高跟鞋踩在布满灰尘和碎玻璃的地面上,发出清晰的回响。她的心跳如擂鼓,撞击着胸腔,
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一种临近终局的、孤注一掷的亢奋。她能感觉到,
无数道充满恶意和贪婪的目光,正从四面八方浓稠的黑暗中射来,如同毒蛇的信子,
舔舐着她的后背。“林**果然守时。”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,
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儒雅腔调,从仓库深处传来。阴影晃动,
一个穿着考究灰色中山装的老者缓缓走出。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戴着金丝边眼镜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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